文:王福中编辑:古鹏飞
我的家乡是山东省五莲县,村子就是九仙山之阴、马耳山之阳的王家大村,作为户部乡的西片中心村,省道村前东西而过,由大村经户部、槎河去诸城的三王路自村东而北去,这里是明故诗人王乘箓(老王家的七世祖先)生卒地,至今有他的石碑为证;村东三里,即明相邱橓诞生地邱家店子村,至于清相刘墉、明末清初大批文人雅士隐居九仙山中著书立说、丁氏父子与《金瓶梅》名人轶事不必多说,老家有名的土特产:板栗、樱桃、桃梨杏柿、山楂也不多说,单说那当年满坡遍岭的“小国光”苹果,就让我一生难以忘怀。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就在村西铁山前,铁山岭后岭西都是大片的苹果园,儿时的中午头和夜晚,少不了与小伙伴们偷馋,从果园小路通过,夜间去果园捉“节六猴”,常常趁人不备,偷食一、二个苹果,那味道、那神情、那感觉,说不出有多么美妙。那时尚小,只知小国光苹果最好吃,却不懂有关她的许多知识和道理。
上初中的时候,学校仍在村西铁山前(大村联中),因为与果园邻近,北沟又有一个小型水库,盛夏三伏天,常去水库洗澡游泳,来回于果园之中,苦煞了看果园的老头,天天盯着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小馋虫,一不留神就要摘果解馋,待到看园人走近,果皮果核早已进入腹中,无奈,看园人只好紧盯,一伸手便大喊一声,或待你私摘成功、果子在手,抓获现行。这也难怪农村小孩嘴馋,实在是“小国光”的诱惑让少儿难以拒绝。
待到上高中时,我已是十四、五岁的人了,我的高中是在公社驻地户部中学度过的,驻校,每周回家往返一次,准备换洗衣服,备足干粮咸菜。那时家里缺干活的,村里缺劳动力,高中生星期天或节假日自愿参加集体劳动,为家庭挣工分,一个学生能顶半个整劳力。我常参加的是山林队的劳动,除草、打药、采摘、筛选、装筐……山林队的大多数活儿我都干过,特别是树下拔草时,落地果是尽可以吃的,到了采收季节,更是看中了哪个吃哪个。这个时候知道了什么形状的最好吃,哪片地里的最好吃,哪块地里的最甜,什么样的成色度最可口,朝阳面偏规则微纹效果最优,皮薄质脆,口感好,且回味无穷。裆果的味道为何不足,明白了“小国光”与“大国光”、“黄金帅”、“红香蕉”、“秋花皮”等品种的区分,知道了“小国光”为何果期长,生长期长,便于收藏的道理,亲身体验了“若收藏得法,可与第二年新果接头。”那时候,即使一年到头天天吃苹果,我也只喜“小国光”,一日三餐,每餐一、二个,从来没吃够、吃俗、吃烦,以致成为终生嗜好,你说馋不馋!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两年,期间,在村里担任过村团支部书记和民兵连长,在村里除主管民兵和青年工作以外,还分管山林队和中小学校的工作(那时是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我与“小国光”的情缘更近更深了几层,随着不断学习、进步、提高,果品生产要素和相关产业知识越来越丰富,村里办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交,都少不了“以果为媒”,省里县里公社里村里和各有关方面来买苹果的,走亲串友托人办事的,都选小国光,既图名牌,也图质优价廉,特别是我老家山岭沙地的小国光,竟成了社会和大众公认的抢手货,用现在的话说叫品牌。
那时期,县里的龙潭沟工程大会战正热火朝天,几万人轮番上阵,“腰斩龙潭水,拉直潮白河”的口号铺天盖地,本村和周围村庄都驻满了各公社前来会战的民工,为感谢驻地支援,各公社派来的慰问团有公社分管书记带队,除了送猪肉、白菜、大米、白面以及柴草外,每个公社定期在驻村放电影慰问。
我村老支书最愁接待应酬,于是,陪吃工作餐、放电影之前的影前领导讲话等一系列频繁接待任务就落在了我这个当年十八岁的小伙子身上,好在我适应性强,每天应付得游刃有余,说说、写写、讲讲不外行,安全、陪餐、回客也从容自如。只是对方赠送村里相关物品,村里不富裕,只有“小国光”苹果可回赠,对方也乐得其所,说:“就喜欢这个”、“比什么都好”、“给多少要多少。”甚至回赠少了还要出钱再买,捎回去给没吃过的人尝尝。
那时候就有:“烟台苹果莱阳梨,五莲的国光不用提”之说。意思是说,只要是五莲的国光,连提问也不用问了,保准好吃。特别是户部公社西片以大村为中心的周围十几个村庄和松柏公社以窦家台子、鞠家西崖、韩家口子为中心的十几个自然村,盛产的小国光,因了地域、气候和山岭沙地等灵气氤氲,誉满全省、全国,一度成为接待外宾的上乘之品和省市县品牌招待用品。那时能天天看着“国光”,天天吃,越吃越喜欢,越吃越有瘾,只是成年了,又是所谓的村官了,知道场面了,当着众人面,尽量少吃或不吃,偷吃就免了。一是大公无私,带头不吃公家东西,为村民做表率;二是我那时候特积极、特革命、特要强、特爱面子,怕吃相不雅有失风度。那年代苹果是用腊条筐子装的,筐里铺干青草或软铺包,每筐50-60斤,用当时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农用拖拉机拉着送货上门,价格也便宜,有的几乎是收个成本钱,那些常为村里办事提供各方面支持的单位干脆就白送了,开吃开买,家里家外没有不爱吃苹果的。“家常便饭吃不腻,最美还是国光亲!”几十年如一,在不知不觉中,结下了与“小国光”的不解之缘!
不知是因为“小国光”的灵气,还是家乡父老乡亲和故土的浸润,回乡务农期间,竟成就了我人生的第一次高峰。王家大村团支部成为乡、县、地三级典型,王家大村民兵连和九仙山哨所成为乡、县、地、省四级典型,村民兵连配备正规部队一个加强连的武器装备,我也曾多次作为民兵青年积极分子代表在昌潍地区和省军区积代会典型发言,事迹被《解放军报》、《大众日报》、《山东民兵》多家报刊刊登,甚至上了农民夜校识字课本,以致成了当时户部公社党委秘书、常委、副书记的重点考察对象,乡里出名、县里挂号,省、地军区时有首长指导关照,经常应邀到各地或母校作报告,今天所谓的那点口才,大概也是那时早就习以为常而练成的。这也是日后成为传奇的一段“小国光”情缘吧。
19岁时,我参加工作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村子,到县“农业学大寨工作队”、县“整党工作队”干过两年,从工作队员到分队文书,先后在许孟、松柏、叩官三个公社的多个村庄驻点,所幸的是,无论工作忙闲,都与当地的农业和林果业相关联,“国光情怀”就这样一直有增无减地持续着,一说起五莲的“小国光”,每每要以“有所研究、特别爱好”为由,细说详介,侃侃不休。还美其名曰:“情有独钟”。
工作队结束时,我被分配到五莲县公安局工作,一直到退休。工作岗位不断变换,万变不离其宗,维稳治安、文字宣传占住了我大半生精力,工作性质少不了与乡村打交道。期间,国家形势历经每一个时期时政转折,在某些特定历史阶段,村集体的果园被个体承包或分园到户,由于管理、科学、成本、效益等多种元素成因,许多村民将一时效益不好的苹果树砍伐铲除,又根据时尚,先后换栽过山楂树,山楂不值钱后又换栽柿树、桃树、梨树、杏树……不一而论。这期间大约有二、三十年时间,“小国光”断层了,成了稀有品种,人们一提起“小国光”就会想起“烟台苹果莱阳梨,五莲的国光不用提。”或说“乐陵小枣莱阳梨,五莲“小国光”不用提。”当地甚至长期流传“品种是定了”这样的一个笑话。情境早已物是人非,老话依然记忆犹新。可见五莲人的“国光情怀”之深。
如今,特别是近五年来,五莲人在分析了山区建设的优势和劣势之后,科学提出:“用心、会干、干成。”、“居弱图强”、“后发崛起”,重提“五莲精神”,并赋予“五莲精神”以全新的内容:“开放包容,创新创业,亲山亲水、先干快干”。山水五莲、水墨五莲、平安五莲、书香五莲、诗意五莲、森林五莲,生态五莲、林水大战,果乡五莲……摆上了优先发展的主题内容。五莲人看到了山区建设新一轮辉煌的优势和希望,五莲已快速发展成为旅游圣地、宜居之城、林业大县、生态典范……五莲人最衷情的“小国光”,已经由当地国企凯阳公司重点发展,并且已与按功能划片分区、遍布家乡的板栗山、樱桃沟、桃花岭、苹果园连点成线成片,九仙山后、沿省道、潮白河水利景观、龙潭湖风光,不仅成为家乡旅游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也让乡亲们圆了一生的“国光梦”。
如今的“五莲小国光”,在科学管理中,产量更高,色泽更艳,皮薄质细,更脆更甜!“烟台苹果莱阳梨,五莲的国光不用提”、“五莲小国光”已成为五莲之时尚广告,响当当的五星级旅游品牌,而且名字越叫越响。啊!家乡的“小国光”,儿时的“小国光”,你让人无限畅想!你让人终生难忘!
《作者简介》
王福中,男,中国文化学会理事、全国公安文联会员、中国当代文苑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诗词学会会员、《中外法制》、《华夏视点》特约编辑、记者、评论员、日照诗词学会副会长、五莲县作家协会主席、五莲诗词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