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收录于《纪念宁波先贤史浩诞辰910周年论文集》
年春正月,北京史氏宗亲相聚于共济国际酒店,宗亲立峰建议我研究一下北京最知名的史家胡同来历。查阅典籍,是有此文。
胡同之中最知名
北京市东城区朝阳街道办事处史家胡同,东起朝内南小街,西到东四南大街,道路规矩,绿树成荫,布局规整,宅院相连,大大小小的四合宅院约有80多个,其中两进院、甚至三进院的深宅大院就有30个左右。整条胡同到处是青砖灰瓦、如意雕窗、亭台阁榭、古色游廊、朱漆大门、石刻照壁,可以说是老北京四合院经典建筑的博物馆,是北京及全国最知名的胡同,史家小学也成当代北京最知名的小学。然而史家胡同来历何人,姓甚名谁却难见其详?包括史家胡同博物馆内展栏中也采取了“据传来自史家大户”这一极不负责任的模糊说法。为求证本源,笔者查阅古籍,在前人记载基础上作出分析,推论其人为弘治年间右都御史史琳。
大明建房有规定
《大明律》规定,官民的房屋不许盖造九间数或五间数,不许歇山转角,不许重檐重拱,不许用朱红门帘。而根据品级的不同,对官员的要求也不同。如公侯之家,其“前厅、中堂、后堂各七间,门屋三间,俱用黑版瓦盖,屋脊用瓦兽,梁栋斗拱檐桷彩色绘饰,门帘枋柱俱用黑漆油饰及门用兽面摆锡环,家庙三间,俱用黑版瓦盖,屋脊用花样瓦兽,梁栋斗拱檐桷彩色绘饰,门帘枋柱用黑漆或黑油饰,其余廊庑库厨、从屋等房从宜盖造,俱不得过厅堂正屋制度”。一、二品官员之家,则“厅堂各七间,屋脊许用瓦兽,梁栋斗拱檐桷青碧绘饰,门屋三间,门用绿油兽面摆锡环”。在胡同东口路北甬道内的西墙上,还发现了许多明代弘治年间广顺窑的建筑用砖。可以证明该胡同四合院的修建于弘治年间。
明清在史家胡同居住的,都为公侯显贵,即使到了民国和当代,能在史家胡同有独居四合院的,也是朝中大员。
张爵修编胡同集
年,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在蒲黄榆发现了张爵和他妻子王氏的合葬墓,同时出土了长达多字的墓志铭。根据墓志铭记载,张爵字天锡,别号省庵,又号竹坡,生于成化十一年(公元年),卒于嘉靖四十五年(公元年),原籍湖广德安府应城县人。正德年间张爵充兴王府书办,兴王朱厚熜被立为皇帝后,以张爵“扈驾有功,书办年久,升锦衣卫,实授百户”。此后,张爵一直任职锦衣卫,由百户而升千户、指挥检事、指挥使,曾在锦衣卫东司房理刑,以缉捕功升指挥众事提督象房。嘉靖三年(公元年)以后,张爵“掌街道房事”,专管京城坊巷街道。明嘉靖三十九年(年)张爵编写的《京师五城坊巷衚衕集》,其中就有“史家胡同”就赫然在目。
其一,在现在的史家胡同,胡同集载:“黄华坊四牌二十一铺,石大人胡同蒋大人胡同芝麻巷堂子胡同杨仪宾胡同粉子巷鼓手营火神庙吴良大人胡同关王庙石槽胡同遂安伯胡同干面胡同禄米仓武学王府仓智化寺梁瓜子胡同武德兴武卫史家胡同下角头二郎庙豹韬神策卫勾兰胡同东院演乐胡同三圣庙胡同龙虎卫灯草胡同牌房胡同”
其二,在现在菜市口的东南角,胡同集载:“宣南坊五牌二十七铺在新城右安门里东,宣武门大街南。菜市街南骡马市南井儿胡同果子巷打刧巷四眼井包头张家胡同贾哥胡同保安寺羊肉胡同史家胡同米市口杨布政街板井胡同南城兵马司”。此处南外城的史家胡同,当然是嘉靖年间所修。
胡同得名有规律
人们对胡同的最初命名,是根据其某一方面的特征,经过流传,最终被大家所接受并确定下来。胡同命名的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以地形特色、景物命名、以建筑或遗址命名;如:东城区交道口的府学胡同,因明、清两代的顺天府学坐落在其中而得名。其他如黄寺大街、东厂胡同、禄米仓胡同、西什库胡同、国子监街等都属于此类。
以人物姓氏命名,是胡同、村庄得名的主要方式。明代北京以姓氏得名的胡同,大都与在朝廷任职的官员有关。《燕京古今琐闻录》记载了以下明代因朝廷官员居住而得名的胡同:
方家胡同,位于安内大街路东,相传因明朝万历年间尚书方逢时故第位于此巷内。
永康胡同在东直门南小街,相传崇祯年间永康侯徐锡登在此居住。
谢家胡同,位于安定内大街路西,相传明成化十一年第一名进士谢迁在此居住,后授东阁大学士。蒋家胡同,位于朝内北小街,相传成化年间进士谨身殿大学士蒋文定在此。
无量大人胡同原先叫吴良大人胡同。吴良者,乃朱元璋手下的悍将。传说朱元璋攻打元大都前,派吴良化装进城刺探军情,不料被发现,便钻进一条胡同。后来,吴良在一高人指点下逃出大都。朱元璋攻破城池,吴良为感恩高人,遂在该胡同建一座庙,故有了吴良大人胡同。
石大人胡同,现外交部街,为明英宗复位立下首功的石亨,被封为忠国公的石亨的宅邸在此,所以称之为“石大人胡同”。
以上谢迁、蒋文定、石亨与史琳年代非常接近。万物皆有规律,只是人们未深入研究而已。
史家胡同源史琳
那么,与史家胡同得名可能有关的又是何人?此人只能是明代张爵以前的高级官员。查《明史》宰辅及七卿年表史姓只有史琳、史继偕、史可法三人,史继偕、史可法远在张爵之后,因此只有史琳具有可能性,弘治十三年任右都御史,正德元年正月卒。
史琳(-年),溧阳四十四世、得斋府君八世孙,闰二房。字天瑞,号一拙。其父史才,正统十二年()举人,担任过常熟、文登、涞水的教谕,还曾主考福建。成化元年()史琳以书经中举人,第二年中进士二甲十九名,授工科给事中。
有一年上元节,京城张灯为鳌山,费用达数万银两,又崇饰浮屠,宫寺相望,史琳抗章历论,坚决反对挥霍民脂民膏的铺张之风。有一个福建士子拿五百两银子赠送给他。原来该人在成化四年()史才主考福建途经浦城时,以此行贿,被史才拒绝。后来该生考中举人,又拿此作谢,史才正色相告:“吾不敢冥冥堕行,矧白昼耶?”那人抱愧而退。史琳得悉原委,道:“家大人知君,君不知家大人,而又不知我耶!”那人这才谢罪,拿着银子回去。
后擢陕西参议。有巩昌番贼扰乱地方政事,史琳率兵打击,降伏其众,并且实施巩固地方安定的两条策略:一是在安定、会宁、金兰、秦州一带增缮屯堡,以断贼路,二是转关中之粟以实甘凉。在督输往来的过程中,史琳尽得其形胜要害及战守方略”。
转江西左参政。有南赣匪盗攻城邑,杀官吏,侵害百姓。史琳督捕匪盗,剿获七百余人,斩其首恶,释放其他胁从者,保障了一方安宁。弘治中,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诸府兼提督紫荆关等关。当时畿甸民众有三患,即“民困重役,戍卒疲于罚班,滹沱河涨溢坏田庐”。史琳亲自为百姓制定徭役法,上奏朝廷免去百姓重税,并在滹沱河上游开挖支渠,用来泄洪排险,使当地人民得以安康生活。真定、大名等地人民世代经营果园,有宦官看中此地,奏请皇上占有此地,以备供应。史琳上言据理力争,阻止此议,当地百姓因此才得以不受侵扰。史琳还乘出现灾害异象之机上疏,陈说急需举措的六件大事:止织造,恤边民,停传造,惜供应,节财用,戒无益。后转左侍郎,擢右都御史。正德元年,史琳病逝于任上。赐祭葬,赠太子太保。
史琳,为学有成、为画有名、为官有声、为将有功,公道正派、直言勇为,是明代极为值得称赞的一品国士。
以上材料来源于《明史》、《余姚县志》,结论属考证意见,敬请方家交流评论指正。
后记:年6月13日,扬州电视台拍摄《史可法》专题片,作者与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原国际部主任史教授陪同到史家小学、史家胡同博物馆拍摄,受到史家小学汪副校长、博物馆马馆长热情安排,并专程与史家小学原校长卓老师会面。
作者:学军,北京主任律师,北京乐陵企业商会首任秘书长,溧阳史氏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研究考证的古代地名文章有乐陵、将陵、平台、河间等。
《乐陵史话》之--前言
《乐陵史话》第一章乐陵地名由来
《乐陵史话》第二章平原郡乐陵侯国小考
《乐陵史话》第三章乐陵历史第一人
《乐陵史话》第四章汉书中关于乐陵侯史高的记载
《乐陵史话》第五章乐陵侯史高的爵位、职务与地名
《乐陵史话》第六章西汉史氏四侯侯国地望
《乐陵史话》第七章乐陵与乐毅有关系吗?
《乐陵史话》第八章乐陵是公元前年建县吗?
《乐陵史话》第九章乐陵之“乐”音义考
《乐陵史话》第十章"乐"之古韵书中音义字体集
《乐陵史话》第十一章乐陵故城考
《乐陵史话》第十二章《汉书》中乐陵侯史高故事
《乐陵史话》附一西汉侯国绍封考
《乐陵史话》附二乐陵封泥
附:
資政大夫都察院右都御史贈太子太保都察院左都御史史公琳神道碑(李東陽)
公姓史氏讳琳字天瑞,举成化丙戌进士,为工科给事中,擢江西布政司右参议,迁左参政。孝宗庙历迁左右布政使,擢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诸府兼督鴈门诸关,历工部左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经略边备。以秩满进都御史、提督军务署院事。今上皇帝以提督功赠太子少保、左都御史未几又以卹典加赠□□□□。凡阅三朝四十年,官十命,其卒也,给驿传遣官护丧治葬事,赐祭者再及加祭亦如之,盖其始终遭际之盛如此可谓难矣。
初公为给事中,时言事有体。为参议时,平巩昌番贼脩安定会宁诸路,边备督甘凉军饷事,皆集以家艰。归阕服改福建,有求开银矿者公力阻之。为参政时豪家多怙势庇盗每为禁治袁吉二府,饥发廪赈贷全活甚众。赣盗攻城邑杀官吏,督兵勦之获七百馀人,枭其首恶,胁从者皆释不问。为布政时藩府岁禄多倍取民,困输纳请自所治类输之始大称便。为巡抚时定均徭优戍卒,开小河以杀滹沱水势,复真定保定二府柴夫旧额,大明诸川果园皆居民世业,嬖臣怙宠者奏取以备供应,公力言不可以数千人之命供一巳之奉,辞甚激,诏遣官覈实果如公言乃止。为侍郎时,尝以灾异言止织造惜供应诸事。为经略时,言募军丁禁盗贼省中官差遣诸事多行之。为提督凡三命,始赴宣府大同,值虏退治兵食为后计,后虏寇榆林率偏师先往暨大帅至共谋,觇虏酋所在夜潜师捣其巢,贼闻礮惊遁毁其庐帐而还以捷闻,赐勑褒谕副以银币宝镪,入朝言便宜事加详。弘治乙丑新遭国事大丧,方剧适宣府失利剧命出师,公与大帅分驻宣府大同,大同诸路斩获以百计捷再上褒谕如初,特命中官迎劳于关,赐赉甚厚,下暨部曲并加犒赏,殆近岁以来所未有也。今年丙寅为正德纪元正月十二日以疾卒,自居九列,前后请老十馀疏,辄得温旨,勉留其在,新政尤多,眷注而勳业未究卒,齎其志以没悲哉。公为人坦夷宏豁不设崖岸,意常近厚人以□□亲爱之平居,不事作业,家无馀资,然终其身未尝以屑意也,能戏作墨竹自谓天解尤,喜谈兵于诸推步占候,医学之术靡不通,涉比见荧惑犯执法谓人曰,是必有当之者,巳而左都御史戴公廷珍卒,曰未也不踰月,而公亦卒,公生于正统戊午四月十二,寿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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